寒暑旦暮

风墨满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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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宋少年志】夜渡河 02

黄河边的驿站里,除却驿卒和递夫,便只剩下薛映和王宽两个人。

暴雨落珠般敲下来,薛映坐在桌边擦刀,实在忍不住一眼一眼地看支开的窗子。雨势太大,和着风卷进来,窗边的小榻都湿了半幅。王宽倒像没察觉似的,看向漆黑雨幕里声如凶兽的黄河,“怕是洪讯将至。”

薛映没听清他说什么,只看他湿了小半边身子,“怎么不关窗?”

王宽垂眼笑了笑,“这么大的雨,若有禽鸟小兽想进来避一避呢。”

薛映听得一愣一愣,实在想不出这样的天气会有什么禽鸟小兽,跑进驿馆还翻上二楼。但他并没有质疑的习惯,收了刀放在床头,“早点睡吧,我守夜。”

王宽却没动,“不必,你放心睡,守夜的人就快来了。”他催着薛映上榻,吹灭了灯烛,自己却还在守在窗下。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窗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。薛映握住枕边的刀翻身而起,窗边的人头也不回抬手按按,示意他不必动,自己起身将窗撑得更开些。

一个人影像浪尖上的鱼似的,裹着一身湿凉的风雨气跃进房里,“呦,没吓着你怪可惜的。”

许是为了隐匿赶路,元仲辛连蓑衣都未批,一顶斗笠掀在背上,头发身上都滴滴答答地淌着水。王宽扯了一边屏风上的布巾递给他,“你倒不怕惊着了薛映,是刀刃在窗口等你。”

元仲辛胡乱地在头脸上抹了两把,“啧啧啧真没良心,亏我怕你们付不起干渡钱,深更半夜送过来。”

“那你怕是还得赔我件衣服,湿了。”

元仲辛眯着眼睛不耐烦似地挥手,“赔不起,晾晾算了。”

“那就劳烦了,烘的时候莫放香料。”

“王宽你变了,越来越不要脸了。”

“你非是鲍鱼之肆,何必妄自菲薄。”王宽一双眼睛像水洗的棋子似的,在昏昏夜里更显得透亮,半点看不出轻薄调笑的意思。元仲辛举手投降,“行了,你闭嘴吧。”

始作俑者倒是从善如流地歪歪头,合上了窗子,总算把一江风雨挡在屋外。

“有什么消息?”

元仲辛把凳子拖到了床边,房间不大,三个人围在一起,薛映干脆抱着刀直接坐在床上。

“赵简让我传句话,这几日开封有条传言,石介没死,逃去了辽。”

薛映尚未反应过来,王宽却蹙了眉,“这消息从哪里出来的?”

“时间太紧,还在查,联系了老贼他们查查流言出处。但赵简说,这事怕是光从那边不够,她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,让我来问问你。”

王宽语速本就慢些,这会儿格外显得字斟句酌,“若往最坏了打算,你要提醒兄长小心。”

“我哥?不是,樊大人?”

王宽抿唇点点头,“若是我想的那样,事涉官家,且牵连甚广,我所知也只是片面之词,不便定论。”

“不是你说清楚点,官场里这些屁事恐怕就你和衙内能沾个边,这会儿憋着是让我回去问他啊?”

“樊大人出京是新政失势,背后缘由复杂一时说不清,但却有件最直接的事和石大人相关,有一封密信。据说是石大人生前所书,信中提到官家废立。虽然未曾证得真伪,但却教官家留了心结。背后更是直指石大人,樊大人,河北宣抚使富大人等结党之嫌。樊大人自请离京,富大人同样辞了枢密副使。眼下风波未平,又起这样的传言,恐怕来者不善。”

薛映听得目瞪口呆,元仲辛龇牙咧嘴地抱手臂,“你们这些读书人,真是杀人不用刀。”

王宽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,“你们小心些。”

元仲辛摆手,“瞎操什么心,要迎着秋汛过黄河的又不是我。行了行了,你们俩趁着还有空赶紧睡会儿,天亮好渡河。”

他背倚着床头,真摆出了给人守夜的架势。薛映抱着刀爬回床里侧,王宽也在外侧躺下,静了一会儿又轻声说,“我们离开这几日,除了入中商贾,应当还有番戍禁军回京。”

元仲辛在椅子上转半个圈,“禁军交给赵简,商人我熟得很,年年这个时候赌场勾栏可都靠着他们开张呢。”他俯身说话,额前半干的卷发几乎要垂到床上人脸颊颈侧,声音压得低,也能听出几分刻意炫耀的意味。

王宽没再答话,像是睡了。

窗外风雨鼓荡,元仲辛一只手搭在床沿,看不清是拢着人腕子还是沾着衣袖,声音低得要被雨声盖过去,“怎么这么巧,就是府州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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