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暑旦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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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宋少年志】【王宽×薛映】入旧年(上)

接着之前的《君子一诺》,没有团灭结局的线……

我被自己捅惨了补偿一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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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中的大夫,最拿手的就是寻常外伤,伤口洗净烈酒烫过,上点药缠几圈,剩下便是听天由命。


哪怕七斋各位在开封如何手段非凡,落在此处也别无他法。衙内和小景留在后方大营毫发无损,元仲辛和赵简也多是皮肉伤,尚且在医师们驾轻就熟的范围里,余下二位却着实不容乐观。


薛映被一枪穿进肩骨,稍有差池这一边手臂就算是废了,别说再动武,能不能举杯提箸尚无定数。另一个更说不得,几位军医轮番进帐子绕了一圈,都只含含糊糊地说,“人醒了再说吧。”韦衙内吓得把闭关多年的口头禅都拿出来改头换面,“你知道他是谁么?你知道他爹是谁么。”


几位医官倒是不觉冒犯,看他们的眼神还带着漠然的怜悯。尸骨叠起来的边地,宋人夏人,贱籍高门,阎王面前一样高低。韦衙内自己喊到后半截声音都在抖,却连此刻该看向谁都想不出。军帐里轻轻重重躺四个伤员,只剩下他和小景红着眼圈扯对方袖子,“没事的,肯定能没事的是吧?”


元仲辛和赵简睡了一天就醒过来,裹了伤还挺活蹦乱跳。再过一日薛映也能活动,只是左半边肩膀上了竹片固定。两个人变成五个人在床边守着,谁也不敢开口问害怕的那件事,最后还是元仲辛一锤定音,“祸害活千年,我都没事,他这样的阎王也不敢收。”兴许真是阎王也听了诉告,求一份安稳,隔天夜里总算是放了人回来。


夜里小景和赵简在另一间帐子,四个少年仍挤在一起。轮到韦衙内守夜,撑着头一点一点打瞌睡,恍恍惚惚间有人扯袖子,他吓得一激灵跳起来,把桌上的油灯茶碗都掀了个遍。前些日子枕戈待旦的习惯还没过,另外两个睡着的也一跃而起握住兵刃。手忙脚乱了一会儿衙内才想起,一切根由好像是…王宽醒了。


三个人这才又急匆匆凑过去,看景似的把人围住。王宽睡了三天水米未进,想出声都差口气,勉为其难地对着他们的丢人劲笑了一下。韦衙内突然嚎了一嗓子,眼泪就下来了,“你吓死我们了,元仲辛果然没说错!”


王宽不出声也能在他们几个之间运筹帷幄,转了眼神去看人,赵简一边拼命眨眼睛一边把下巴抬挺高,“元仲辛说你这种祸害,阎王都不收。”还是捆着半边手臂的薛映想起正事,悄没声息溜出去,把睡眼惺忪的医官从帐子里拖出来。


人醒了算是过了一道关,接下来也不容易。一道刀伤从肩胛劈到腰际,皮肉翻卷还是小事,若真是伤了脊骨才吓人。这会儿衙内喊的你知道他爹是谁才算延迟生效,军中医官小心翼翼给上了竹板不准轻易挪动,回京也得往后延。军报早进了京,秘阁重建的旨意都传回北疆。这一日元仲辛和赵简坐他床边商量,陆观年已死,吕简能在朝中应对却不可能亲身掌院,要怎么建怕是都要落在一群少年身上。说到先同各位教官通个声气,才想起从伤到醒这些日子,王宽家里都不曾有过半点消息。


元仲辛旁敲侧击地试探,随着这一批信使返京,要写家书的都沾个光。


王宽面不改色地借笔墨,靠着元仲辛和韦衙内撑起来,一封信不过三行倒是写出了一头冷汗。他没有避人的意思,韦衙内无心兼做口快,“你这么费劲就写这么几个字?”


“要紧的都写了。”


“行吧行吧。”衙内倒也不在意他究竟写了点什么,把信折几折准备带出去,“给你拿药啊,该喝药了。”


自打睁眼那天,清粥苦药便没停地进,好在秋粮刚进仓,倒是没短了他们。为了不让他动,也方便补血气,药里还添了点安神的方子,一天里昏沉的时候比清醒多。赵简和元仲辛估摸着时间也打算撤出去,留他喝了药歇下,却冷不防被叫住,“薛映呢?”


薛映在躲他。


王宽被伤和药困住的脑袋也够意识到这一点,元仲辛和赵简隐约察觉却没在意,衙内和小景一派天真全是巧合。


倒是薛映自己,没想清楚,从心罢了。


他也不知道自己躲什么,战场上护着他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后悔的,当时却是奔着没处回头的死路去的。回营后王宽迟迟不醒,所有人提心吊胆,没有多余的心思东想西想。直到床上的人睁了眼,薛映突然就没来由地心虚起来,宁肯一日日带着伤满营地晃悠,跟着兵将打扫战场收拾后续,也不肯回帐子里去。好像看着人就觉得自己欠了句话,又不知道有什么要说,上不上下不下,堵在心口又饿又涨。


韦衙内优点之一就是听话,王宽问了人,他转身端了药就塞给薛映,“王宽找你。”


手里药碗还挺烫,浓重的苦味热腾腾蒸起来,闻着就怪恶心。边地深秋,这点热度也撑不太久,薛映没伤的手端着碗,掀帘子就不太方便,是侧着身挤进去的。


“怎么叫你端来了。”


“不是你叫我么。”


一问一答,听着不像生死同窗,反倒像结过怨似的。薛映也觉着不对,干脆闭嘴不肯出声。


王宽笑了一下,“劳烦扶我一把。”


薛映抿着嘴凑过去,整只手臂托着腰背把人扶起来。王宽一口气喝干净,缓了一会儿才换水杯小口小口地漱。


“我问了,没糖。”薛映突然闷声闷气来了一句。


王宽把杯底最后一口水咽下,“不用糖,军中物资紧张,我们不好再添麻烦了。”


他只说这些无关紧要的,薛映心里就总好像吊着似的,“你找我什么事。”


王宽抬眼看他又垂下视线,“你这几日白天都不在帐里,怕是药气太重了。若有不便,不妨让元仲辛帮你换个营帐?你肩上伤还未痊愈,莫要轻忽了。”


“不是。”


薛映寡言,却不傻。这帐子里确实药气血气都不轻,可他若是嫌弃这个躲出去成什么人了。他又说不清楚自己是躲什么,九死一生的朋友醒了,他竟然想着要避开,十几岁的少年自己都气自己是什么反应。可若要让他张口,胃里空落落的又拖着他嗓子说不出半句话。


“没事就好,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。”王宽今天一天折腾的不少,药劲上来开始迷糊,攥着他胳膊借力的手都松下来。薛映护着他小心翼翼放下去,胳膊仍留在他手里没抽回来,只好姿势别扭地蹲在床边上想了一会儿,“你睡吧,我今天早点回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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